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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01回府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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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眾姑娘們在衛國公府待到近午就各回各府。

衛五娘這才有了歇息的機會,未等她喘上一口氣,就見著她娘身邊身邊的張嬤嬤急著過來了,“姑娘,二夫人讓您過去呢。”

衛五娘心一驚,“可是娘那裏有事?”

張嬤嬤見著邊上沒有人,便道:“到不是二夫人有事兒,是三爺有事兒。”

衛五娘忙地站起來,音量就不自覺地提高了些,“是三哥有事?三哥怎麽了?”

張嬤嬤露出為難的神色,“三爺被人打了,就扔在暖房外頭,身上又是傷,又是受凍,這會兒不大好呢。”

衛五娘都慌了,二房就這惟一的獨子,她娘寵著跟什麽似的,這三哥要真有什麽事兒,她娘還能饒得她?她不自覺地拉住張嬤嬤的袖子,“嬤嬤,請大夫了沒有?”

張嬤嬤見衛五娘慌張的模樣,也替她憐惜了幾分,“大夫是請了,也給三爺開了藥,大夫說三爺這傷得養著,又因著受凍,恐是要將養一段時日。姑娘別擔心,三爺會好的。”

衛五娘擡眼看向張嬤嬤,已經梨花帶杏雨,“嬤嬤,娘那邊、那邊?”

張嬤嬤安撫道:“姑娘且過去,事兒又不是姑娘的錯,二夫人必不會遷怒到姑娘身上。”

衛五娘心裏沒有個踏實處,便是踩在地上,也像是踩在棉絮上一樣,“可,可三哥這就要議親了。”

張嬤嬤勸道:“姑娘還是去二夫人跟前認個錯,姑娘到底是二夫人的親女兒,二夫人哪裏會不疼姑娘。”

衛五娘心裏惴惴的不安,話這麽說沒錯,但三哥素來是性子霸道,與她這個當妹妹的也不親近。她娘更不必說了,眼裏只有她三哥,好像她這個女兒都是個擺設。三哥受傷且病了,她還能不去看看?

她楞了楞,“可三哥又是怎麽個受傷跟受凍的?三哥不是在暖房裏待著嗎?”

張嬤嬤這回子看向衛五娘的眼神就多了些憐憫了之色,“姑娘,二夫人也是想問問姑娘,三爺緣何會被人打傷,又被扔在暖房外頭受凍呢。”

衛五娘頓時就楞了,眼睛紅紅的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,“誰打了三哥?”

張嬤嬤這才道:“姑娘仔細兒想一想,這都是誰動的手?把好好兒的三哥打得都快沒氣了。”

衛五娘臉色都白了,“可、可我也不知呀……”

張嬤嬤道:“那這事兒姑娘不知,老奴還能怎麽在二夫人跟前回話?”

衛五娘這回是真哭了,豆大的淚珠就落了下來,“我送袁五娘到暖房那邊,誰知她竟然說不知暖房在哪裏,就尋到大伯娘處,我也不知道三哥是被打誰的。”

說到這裏,她一停頓,“難不成是袁五娘發現這事兒叫人打的?”

張嬤嬤卻是不信的,“這袁五娘身邊就跟著兩個丫鬟,婆子們又都在外頭,如何能將三爺打傷,還沒鬧出半點動靜來?”

衛五娘想了想袁五娘帶來的兩個丫鬟,瞧著不像有與別家丫鬟一樣的地方,“我明明將暖房指給她看了,且離得很近,她怎麽還說找不著?”

張嬤嬤道:“可這袁五娘未去,三爺究竟被何人所傷?”

衛五娘急得不知如何是好,“那不是袁五娘又會是誰?誰會這麽大膽子在國公府裏對我三哥下手?”

張嬤嬤也著實覺著這事兒些個費解,還是勸道:“姑娘還是快去二夫人那裏吧,二夫人等急了,恐怕會更生氣。”

衛五娘趕緊就去了,也顧不得衛國公府五姑娘的形象了,提著裙子就小跑著過去。

且不說衛五娘被衛二夫訓斥之事,袁澄娘的馬車出了衛國公府轉彎處,車夫見著蔣子沾竟然高坐馬上,就將馬車停了下來,先回了紫藤道:“紫藤姑娘,蔣表少爺在邊上呢。”

紫藤聽到“蔣表少爺”四個字神情間就多了些喜色,回頭看了眼閉著眼睛假寐的自家姑娘,輕聲道:“姑娘,表少爺在外邊兒呢。”

袁澄娘睜開了眼睛,還未等她開口說話,就見著車簾子被掀開,露出蔣子沾的臉。

她連忙瞪了眼,“你作甚?”

如燕立時就擋在她身前。

蔣子沾並不理會紫藤與如燕,眼睛瞧著袁澄娘,“你們都下去。”

如燕並未動彈,回頭看向袁澄娘。

袁澄娘收回視線,“都下去吧。”

如燕這才與紫藤一道兒下了馬車。

蔣子沾輕松地躍上馬車,人就進了馬車裏,視線將她從頭到腳都仔細地打量了一遍,見著這身與她出門時並不一樣的衣裳,不由得皺了眉頭,“可是出事了?”

袁澄娘靠著大迎枕,神情懶懶,“我讓如燕揍了人一頓,還將人丟在暖房外頭,夠他受的。”

蔣子沾冷聲道:“是誰?”

袁澄娘並不為他所動,以手掩嘴,打了個哈欠,“沒事兒,我都處理好了。”

蔣子沾看向她這身織金妝花襖,還有水紅的羅裙,比方才出門時要明艷了幾分,偏這樣的打扮,叫他都有點心驚膽顫,“沒事兒還換了這身衣裳?”

袁澄娘樂了,“總不能濕了衣裳就不換吧,這麽冷的天兒,要受涼了可真是吃不消。”

蔣子沾這才確定她沒事,又恍然笑了,“到底是衛國公府個哪個?”

袁澄娘擡眼瞧他,見他沒有半點敷衍之色,到底是心安幾分,“衛國公府上排行第三,我估摸著許是出自二房,不然衛五娘也不至於要引著我過去。”

蔣子沾冷笑道:“竟敢把主意打你到身上來,簡直就是些混賬東西。”

袁澄娘到不是不氣,事情落在她身上,哪裏能不氣不怒的!她能全身而退是怎麽個回事,還不是身跟跟著如燕,要是如燕不在,她一進得暖房,估計這名節就得毀了個精光。能給衛國公府三爺當個妾室,已經是她的幸事了;最壞的結果就是一根白綾往房梁上一掛就沒命了。

她促狹地看向蔣子沾,張嘴輕巧地說道:“怎麽辦,表哥,我還覺著還不夠解氣呢。”

蔣子沾見她真沒事,也就放心了點,但並沒有整個兒的放下心,同她低聲道:“我自是要護著你,總不能叫別人欺負了你。”

這話說的袁澄娘瞬間就紅了臉,嬌嗔地瞪了他一眼,“話誰都會說,表哥,我也是慣常說好話給人聽。”

蔣子沾並不發誓保證,只說了一句,“你且看著便成。”

袁澄娘忍不住要翻白眼,就見著蔣子沾掀開車簾子跳下了馬車,紫藤與如燕也跟著回了馬車,一下子就好像並未碰過人似的冷清。紫藤看了看自家姑娘,也不知道是蔣表少爺同姑娘說了些什麽,瞧著姑娘一臉泛紅的模樣,到叫她心裏頭暗暗高興。

袁澄娘覷她一眼,紫藤就連忙收回視線,正襟危坐起來。

如燕較冷靜,“姑娘,要不要再收拾一回那人?”

袁澄娘擺擺手,語氣裏多了些許譏諷,“你們家姑娘我還是挺有銀子,這些人都是沖著我的嫁妝過來,真真是叫人瞧不起。”

紫藤道:“那是姑娘的嫁妝,與他們有何幹系,哪家姑娘嫁了人這嫁妝就成了夫家的了?”

袁澄娘道:“當年老太太就想著我娘的嫁妝就是他們侯府的東西,處處兒都想要讓我娘拿銀子貼補,這會兒,衛四夫人是不是會到侯府去告我一狀呢。”

紫藤聽著這臉色就有了怒意,“好沒道理,明明他們想用這麽個齷齪的手段設計,如何還能厚著臉皮告姑娘一狀?”

如燕插嘴道:“這樣的人多了去,她們沒成事,不會怪她們自己居心不良,反而是會怪起姑娘來,恨起姑娘沒順著她們的算計而成事。”

紫藤雖說在侯府裏聽說過不少後宅陰私,還是替自家姑娘擔心,“那老太太、老太太那裏?”

侯夫人總是很疼自家姑娘的樣子,她在姑娘身邊伺候這麽久,還是看出點苗頭來,侯夫人並不像面上表現的真那麽對自家姑娘好。

袁澄娘並不怕這個後果,心情極好的她笑了笑,“老太太又能拿我如何?”

如燕立即就笑出了聲,“姑娘,您應該讓我多踩他幾下,踩得他……”後面的話,她又收住了,想著姑娘雲英未嫁,她這樣子的渾話哪裏好在姑娘跟前說。

袁澄娘並不在意,“給個教訓就成,讓她們記著疼。”

紫藤見狀,將話題扯開,“姑娘,表少爺是路過還是……”

袁澄娘當下就繃了臉,“提他作甚?”

紫藤眨眨眼睛,“姑娘,我就是好奇呢。”

如燕對她使了個眼色,“姑娘,這還要回侯府嗎?”

袁澄娘淡淡道:“回呀,幹嘛不回?”

紫藤想想也是,急忙道:“姑娘,咱們是不能回莊子上,就得回侯府,不然真有人上門告狀來,姑娘又不在,豈不是好賴都由著她們一張嘴說了。”

袁澄娘見她著急,又笑了。

她一笑,到是讓紫藤更急了,“姑娘,您可不能不把這事放心上,都要跟表少爺小定了,這事兒要是真讓她們給辦成了,姑娘豈不是……”那樣的話她都說不出來。

袁澄娘慢悠悠地說道:“你呀都跟綠葉一樣了。”

紫藤呼出一口氣,“姑娘,您還是上點心吧。”

如燕見她著急,忙勸道:“姑娘有分寸的,你呀……”

紫藤這才仔細地看看自家姑娘,慢慢地品出來姑娘恐是並不怕這個,也慢慢地沈下心來。她只是怕自家姑娘就要小定,這親事好端端的就讓人毀了。

回忠勇侯府時,袁澄娘並未直接地就回了蘭芷院,而是先去了榮春堂見過侯夫人,侯夫人見她回來,眼裏還有些意外,這份意外一閃而過,不曾被人註意到。

紅棋親自捧茶給袁澄娘,袁澄娘抿了口茶,將茶盞放在手邊,朝著侯夫人抱怨道:“祖母,您瞧瞧您這邊兒伺候的紅棋姐姐,還有我身邊的紫藤與如燕,都不曾有個毛手毛腳的,偏那衛國公府上的丫鬟真個是毛手毛腳的。”

侯夫人“哦”了一聲,“都怎麽個回事?”

袁澄娘撇撇嘴兒,滿面的不以為然,“都不知道是怎麽個調教的丫鬟,捧著茶就往我身上過來,那茶呀就把我的袖子都弄濕了……”

侯夫人一聽到這裏,就打斷了她的話,急著就問道:“我的五娘呀,你都燙到沒有?紅棋,還楞著作甚,還不快去請大夫過來?”

紅棋聽命,就要出去。

袁澄娘將人給攔了攔,好聲兒地對著侯夫人道:“祖母,虧得我穿得袖,才沒有燙著,要不然換個日子,還不定給燙成啥樣了呢。”

侯夫人還是不太放心地放心地看著她,“真沒事兒?”

袁澄娘將個琵琶袖微卷起,露出她白玉一般的手臂來,“祖母,您瞧瞧,是不是一點兒都沒燙著?”

這白玉般的肌膚叫侯夫人見了十分的不喜,她拉著袁澄娘的手,真個是仔仔細細地看了看,見真沒有什麽燙傷的痕跡後,才放開袁澄娘的手。侯夫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,朝她嗔怪的瞪了一眼,“你呀,差點都將我的心都嚇到嗓子眼了。要真燙著了,這可怎麽是好?”

袁澄娘順著她的話道:“也不知道衛國公府的丫鬟是不是都這樣兒,真是半點兒規矩都沒有。五表姑親自帶我去暖房換衣裳,還沒帶到呢,她就將我不知道撇下了。我哪裏找得到那勞什子暖房,且處處都不見個丫鬟婆子,連個能問的人都沒有,我胡亂尋著,還真讓我尋到衛國公府大夫人那裏,這才將就著換了一身衣裳。”

侯夫人聽著她說,越聽在心裏就越憋氣,這麽點事兒都辦不成。她還數落起衛國公府來,“衛國公府前些年還好,近幾年就愈發的不知規矩。衛五娘也是個不靠譜的,好歹是你的長輩,不將你好好兒地顧著,怎麽就將你撇下了,你要是在他們府裏出個什麽事兒,我決不饒不了他們!”

得到侯夫人的好話兒,袁澄娘就有點兒洋洋得意了,“祖母,下回要是衛國公府再有帖子過來,我可不去了,沒半點意思,個個兒的都想給我臉色看。也不看看她們個個兒的都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破落戶,光頂著個祖宗的老底子,面子裏子都沒有了,還在我跟前充大臉呢。”

聽聽這話,落在侯夫人耳裏,就跟扇了她自己一耳光似的。她就板起了臉:“可不許這麽說!”

袁澄娘頓時就和軟了,朝侯夫人撒嬌道:“祖母,我還不是叫她們給氣壞了嘛!”

侯夫人哄道:“有甚可氣的?她們都不如你,個個兒的哪裏有你嫁妝豐厚,你呀將來嫁出去誰都不如你有底氣,都是嫉妒你呢。”

袁澄娘聽得一樂,“祖母您說的是,這事兒準叫她們嫉妒我了。”

侯夫人的手點向她光潔的額頭,“真是一點兒都不害臊。”

袁澄娘笑嘻嘻地挽著侯夫人的胳膊輕輕地晃蕩著,“祖母上回不是說姑娘家大了總要出嫁的嘛,又有甚好害臊的?祖母您說是不是?”

侯夫人拿她沒辦法,“你這張巧嘴兒,真是叫我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。”

402挑料子

袁澄娘在侯夫人那裏用過飯了才回的蘭芷院,還未歇下,世子夫人劉氏那邊就使人過來,見著紫藤,就親熱地同紫藤問道:“五姑娘可歇下了?大奶奶使我過來請五姑娘過去挑料子做新衣。”

紫藤一楞,這侯府都分家了,這料子……

她拉著來人的手,暗暗地往她手裏塞了指甲蓋細小的銀戒指,“大奶奶可有說這料子是哪兒的?”

來人捏了捏手心裏的細銀戒,笑得更熱絡了些,“是老姑太太送過來的料子,大奶奶也叫了三姑娘與四姑娘過來,都是些鮮艷的料子。大奶奶想著還是姑娘們穿著更好看些,就讓幾位姑娘挑著些。”

紫藤還想著大奶奶怎麽就大方起來了,原來是拿著老姑太太送過來的東西作人情,她心裏頭就嫌棄大奶奶,面上到是不顯,笑著同那人道:“我去看看姑娘是不是歇著了,你稍候著會兒?”

那人連忙應了。

紫藤往裏面走,掀開簾子進了內室,見自家姑娘由綠枝伺候著將首飾取下來,“姑娘,大奶奶那邊兒使人過來讓姑娘過去挑料子,姑娘可要過去?”

袁澄娘一哂,“怎麽是挑料子,除了我還有別人過去?”

紫藤忙回道:“聽說還請了三姑娘與四姑娘過來。”

袁澄娘到是樂了,“大伯娘這事兒,也只能大伯娘能辦得出來。”

紫藤問道:“那姑娘您去嗎?”

袁澄娘擺擺手,並不在意這些料子,她什麽料子沒見過,什麽料子沒穿過,哪裏會在意那些個料子。且就蔣是老太太送過來,又不是點名給她送過來,她又為什麽巴巴地去挑什麽個料子。“去什麽喲,有什麽可去的,你就說我歇著了,就讓三姐姐與四姐姐先挑了。”

紫藤自是聽自家姑娘的話,出去將話兒跟那人一說,“我們姑娘這會子正歇著呢,到累得妹妹你跑這一趟。我們姑娘到是想著去大奶奶那裏一趟,實是乏得很,勞煩妹妹就回了大奶奶說我們家姑娘十分感謝大奶奶的心意,她當妹妹的自是要讓兩位姐姐先挑,也不過去了,免得到時叫大伯娘為難。”

那人面兒一緊,可又拿紫藤沒辦法,上回吳媽媽被處置了,還是歸根於得罪了五姑娘。在世子夫人劉氏身邊經年伺候的吳媽媽都沒有什麽好果子吃,她一個小小的丫鬟都得了一個細戒指的好處,還能真為難了自己不成。她只得擠出笑臉,“那五姑娘好生歇著,我先去回大奶奶的話。”

紫藤將她送到廊下,這才止步了,見著那人離了院子,方回的內室。

世子夫人劉氏那裏已經坐著三姑娘袁惜娘,還有四姑娘袁芯娘,三姑娘與四姑娘坐得遠遠,並不像出自一房的姐妹。蔣老太太打發人送過來的料子都放著,顏色都是滿目奪彩,叫袁惜娘一時都看花了眼。

袁惜娘時不時地看向那些料子,想著這料子做成衣裳穿在她身上得多好,可惜大伯娘要讓她們三姐妹挑,她心裏雖有怨言,在劉氏跟前是低眉順目。她一擡頭,見著剛才被劉氏吩咐著過去請袁五娘過來的丫鬟回來,忙得就站起了身,“大伯娘,五妹妹恐是要來了。”

她話才一說,劉氏的視線就掃過來。

這一對上視線,叫袁惜娘立時地低了頭,不敢面對劉氏的眼神。

四姑娘袁芯娘並不看她,眼角的餘光掃過她一眼,並不作聲。

世子夫人劉氏的視線自三姑娘袁惜娘身上收回來,落在四姑娘袁芯娘身上,眼裏不由得多了絲憐憫之色。她看著小丫鬟身後並未跟著人進來,沈聲問道:“五娘呢,她還未過來?”

小丫鬟道:“回大奶奶的話,奴婢過去時五姑娘正歇著呢,五姑娘到是不來了,她還托奴婢將話帶到大奶奶跟前。”

世子夫人劉氏眉心湧上一股子煩躁,當著兩個侄女的面兒,她沒有發作出來,忍了又忍 ,這才壓著舌尖問道“她都說了什麽呢?”

小丫鬟頗有點不安,還是將紫藤與她說的話都如實稟了世子夫人劉氏,“回大奶奶的話,五姑娘說十分感激大奶奶的心意,實是她今兒出去一趟累著了,不好過來親自挑料子。且三姑娘與四姑娘為長,自是讓兩位姐姐先挑。”

聽得世子夫人劉氏牙根都疼,這料子到是老姑太太送過來給袁澄娘,她一看這麽好的料子都給了袁五娘一個人,自是心裏頭十分的不舒服,還指著拿著這事稍稍彈壓一下袁五娘的脾性兒。沒曾想,袁五娘竟然沒來,這讓世子夫人劉氏真是差點給氣著了,當著三姑娘與四姑娘的面兒,她還是擠出了笑臉,指指那些個料子,“既然你們五妹妹現兒不過來,你們就挑吧。”

這聲音都有點沈,叫三姑娘袁惜娘聽得都有點兒面上難堪,好像她與四娘都成了陪襯,沒來的五娘才今兒個挑料子的主角。她氣得差點就咬自己的牙,到底是因著自己要嫁入高門而高興呢,也就不計較這事兒。“多謝大伯娘,既是大伯娘所賜,惜娘自是感激大伯娘。”

四姑娘袁芯娘面上淡淡,手上摩挲著這些料子,果是上好的料子,便是上貢到宮裏的料子也不過是這等料子了,“多謝大伯娘。”她的臉上也有了些喜色。

劉氏早沒了興致,這會兒神情頗淡,“你們挑吧,挑了留下的給五娘。”

三姑娘袁惜娘恨不得把最好的都挑走,當著劉氏的面兒,她還是克制了幾分,讓身邊伺候的百靈捧著料子。她身邊伺候的大丫鬟原是杜鵑,因著三姑娘與武寧伯庶長子之事,被恨極了的二奶奶楊氏所發賣,百靈也就成了大丫鬟。

四姑娘袁芯娘並未像三姑娘那般挑了又挑才挑中料子,看著這些料子都好,她也沒被迷了眼,挑好的料子也讓身邊的丫鬟捧著,同劉氏告辭了後她這才走。才走了幾步,就聽著後面的三姑娘袁惜娘道:“四妹妹,如何就不跟我說話了?”

四姑娘袁芯娘的腳步一滯,回頭瞧了她一眼,冷冷地道:“你想讓我跟你說什麽?”

這話冷的跟冰碴子一樣,叫三姑娘袁惜娘面色一沈,“四妹妹是不是還為著那事而記恨我呢?”

四姑娘袁芯娘冷哼一聲,卻是腳步也不停的就走了。

三姑娘袁惜娘見狀,就快了幾步追上她,目光尖利地盯著她,“怎麽我嫁了高門,四妹妹不替我高興?”

四姑娘袁芯娘實在是懶得理她,又知道這庶姐實在是個百折不撓之人,索性就沒甚誠意道:“那我就祝你嫁得好,行了吧?”

三姑娘袁惜娘掩嘴輕笑了起來,“那就多謝四妹妹了,想必丁公子也會對四妹妹好的。”

提起丁公子,這讓四姑娘袁芯娘便是臉色一沈,本不是她的親事,到頭來落在她的身上,能不讓不痛快?她提著裙子快步從三姑娘袁惜娘身邊走過,朝著蘭芷院過去,“我去見五妹妹,三姐姐可要去?”

三姑娘袁惜娘笑道:“你自去吧,我還要去老太太那。”

四姑娘袁芯娘這才放了心,她自是不想與三姑娘一塊兒,恨不得這輩子都離三姑娘遠遠兒的。進了蘭芷院,她也顧不得袁澄娘是不是在歇著,就沖入了內室,見著袁澄娘靠在大迎枕上神情懶懶的樣子,屋裏的丫鬟不緊不慢地做著針線活。

她自顧自地坐下,接過綠葉遞去的茶,狠狠地喝了一口道:“五妹妹你就是享受的命兒,我就是來受苦的命。”

這話說得沒頭沒腦,叫袁澄娘都聽不懂,詫異道:“四姐姐如何就有了這麽深的感慨?”

四姑娘袁芯娘沖她翻個白眼,“這世道叫那些個小人得了好,偏叫老實人沒個好。”

袁澄娘忍俊不禁,揶揄道:“四姐姐是老實人?我到沒看出來呢。”

四姑娘袁芯娘轉而瞪她一眼,“比袁惜娘如何?”也不叫“三姐”了,她都直呼名字。

聽得袁澄娘眉心稍一皺,又瞬間就綻開來,“比起三姐姐來,四姐姐你到真是個老實人。”

四姑娘袁芯娘又覺得這話不中聽,明明是她自己說的話,從別人嘴裏聽來怎麽就覺得有點兒別扭。她悻悻然道:“也不知道爹讓她給灌了什麽個迷魂湯,非得讓我嫁去丁家,原是三姐夫,到落在我頭上。別人不要的人,非得塞給我,把我當什麽了,你呀,就你運氣好,別人想要都要不著,你到得手了。”

袁澄娘面上一紅,嗔怪道:“四姐姐你都胡說些什麽呢。”

四姑娘袁芯娘抱怨道:“她到想嫁給蔣表哥呢,可惜蔣表哥沒看中她。”

袁澄娘頓時就不樂意了,“四姐姐可別亂說話,這話也是能說得的?”

四姑娘袁芯娘就更不樂意了,“她做得出來,難道還怕我說不成?”

袁澄娘哪裏是在意袁惜娘,袁惜娘在她個眼裏都沒個影兒,“這話要是叫別人聽見了,傳出去哪裏像話?三姐姐的名聲壞了,於你我又有什麽個好處?”

四姑娘袁芯娘到不是不知道這個理兒,就是心裏頭憋著氣難受,擺擺手,“我也就跟你這麽一說,哪裏會去外頭說。我聽說蔣表哥與那姓丁的認識,我就托你一件事兒。”

403求

袁澄娘深深地看她一眼才說道:“四姐姐你要作甚?”她對蔣子沾在外頭的事不太清楚,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姓丁的人,但是四姐姐這般說,她想準是有的。她上輩子向來不耐煩跟些寒門子弟家眷打交道。

四姑娘袁芯娘瞪她一眼,“難不成我還能揍他不成?”

袁澄娘聽這語氣就知道來者不善,當然這份不善不是對著她,而是對著她將來的四姐夫,她斟酌了一下語氣,“四姐姐,你就要成親了。”

四姑娘袁芯娘臉色微白,“我知道。”

袁澄娘問道:“那四姐姐究竟想做甚?”

四姑娘袁芯娘沒好氣地道:“我到是問問他臨時換了個妻子,他還樂不樂意!”

聽得袁澄娘張目結舌,好半天,她才緩過神來,放柔了聲音,“四姐姐這不好吧,難不成他不樂意,你就能不嫁了?”

四姑娘袁芯娘愕然,半晌,她低了頭,喃喃道:“我總要知道將來要怎麽相處吧,他本是我、我的姐夫,你叫我如何能這麽就嫁給他?”

袁澄娘心裏稍一沈,“那你到底是想怎麽樣?”

四姑娘袁芯娘緊張地拉住她的琵琶袖,那上好的織金妝花料子讓袁芯娘都有點兒花眼,又放開手,支支吾吾的道:“我想見他一面。”

袁澄娘看向她,“你是不是想把人嚇跑了,讓丁家先提出退親?”

四姑娘袁芯娘沒敢面對她的視線,低了頭,“我沒、沒那麽想。”

袁澄娘不由得提高了音量,“四姐姐!”

四姑娘袁芯娘低著頭,手裏的帕子讓她捏得都看不出花樣來,“我只是、只是……”

袁澄娘聽得心裏更沈一些,這事兒原就不應是落在四姐姐身上,是三姐姐的緣故,二房才沒辦法讓四姑娘頂了三姑娘,這都是無奈的事,可事兒都成這樣子,又能如何?“四姐姐到底想怎麽樣?不想嫁過去嗎?”

四姑娘袁芯娘沈默了許久,直至手邊的茶水都涼了,她才鼓起勇氣正面對著袁澄娘道:“我只是想見他一面,問問他看,問問他到底是不是心甘情願娶我。”說著她的眼眶就紅了。

袁澄娘情知這種心情,她當年就是不顧蔣子沾的意願強嫁於他,不由得突然是感同身受了般,她嘆口氣,示意紫藤將帕子遞給她,“先擦擦眼淚吧,你這般紅了眼睛,叫人看見了還以為我們姐妹之間吵嘴了呢。”

四姑娘袁芯娘沒去接帕子,默默地用被自己捏得極皺的帕子,將這塊帕子攤開來往眼角眼尾都輕輕地一按,萬分期待地看著袁澄娘,“五妹妹是?”

袁澄娘也不知道自己應承了這事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,到底是將醜話說在前頭了,“萬、萬一他不是心甘情願呢,四姐姐你又如何做?”

四姑娘袁芯娘不由得就堅決起來,“既然他不願意娶我,我不如絞了頭發做姑子去!”

這話聽得袁澄娘臉色大變,“四姐姐,你都胡沁些什麽話!要是叫二伯娘曉得你有這麽個想法,豈不是叫她心疼死了?”

四姑娘袁芯娘自從知道自己要嫁去丁家時,心裏就存了些怨氣,可那畢竟是她的父母,再怨也不能真怨,只是意難平,一口氣憋在那裏,上也不是,下也不是。“她哪裏會心疼我,分明是……”

袁澄娘心知二伯娘楊氏性子上有些不行,但於這位四姐姐實是好的,不像那位大伯娘,“四姐姐,你有氣,我知道。丁家是門合宜的親事,二伯娘給三姐姐打算的這門親著實不壞,只是三姐姐心太高。也虧得二伯娘並未想作賤三姐姐,才給挑了這門實事的親門……”

袁芯娘忍不住就打斷她的話,“你別提她!”

袁澄娘被她突然提高的音量一震,朝她挺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,“你沖我做什麽,這麽個大小聲的就沖三姐姐去呀。這事兒你還真得虧二伯娘沒想磋磨三姐姐才給定的親事,要不然二伯娘真要有磋磨三姐姐,挑的人能是個什麽樣子?我聽說這丁家公子就要下場了,也頗有幾分學問,指定能中舉的……”

袁芯娘聽得撇過臉去,“我娘還能作賤她?慣會拿腔作調,以為武寧伯府是個什麽好去處,不過就是個庶長子,真以為那庶長子得武寧伯鐘愛就能當武寧伯世子,她將來能當個世子夫人?可笑!”

袁澄娘連忙奉上一句,“四姐姐你也知道這些呀,我以為你什麽都不知道呢。”

袁芯娘心情才好受了些,面皮兒就有點薄了,巴巴地看向袁澄娘,“你是說他可能會中舉?”

袁澄娘裝作聽不懂,疑惑地問道:“誰?誰會中舉?四姐姐你說誰?”

袁芯娘舉起手來作勢就要“打”她,就輕輕地落在袁澄娘的肩頭,“你就跟我裝傻吧,非得我說明白是吧?”

袁澄娘這才道:“你先回去,等我有了消息,再使人過去說一聲可好?”

袁芯娘還有些不放心,訥訥地叮囑她道:“可別讓別人知道了。”

袁澄娘涼涼地看向她,“要不你自己跑到丁家門上去吼兩聲,肯定能問的一清二楚。”

這話臊得袁芯娘頓時鬧了個大臉紅,她只差沒拿帕子捂住自己的臉了,“那、那就麻煩五妹妹了。”

她話說到這裏,神情裏多了些羨慕之色,“也虧得蔣表哥看不上袁惜娘……”

袁澄娘不高興地板起臉,“我不去說了呀。”

袁芯娘知道自己失言,連忙拉著她的手要打自己的嘴巴,“五妹妹,你素來知道我這張嘴兒壞,什麽事都藏不住,你就打我兩下嘴,也好叫我記著這疼,以後再不亂說了。”

袁澄娘抽回手,眉間多了些不耐煩,“你走吧,我得歇了。”

袁芯娘擺擺手,“好吧,你歇著,我到祖母那裏告辭後才回去。”

紫藤將袁芯娘送到門口,正要回屋,卻見袁芯娘拉住她的袖子,不由得心裏有些奇怪了,“四姑娘,您有事兒?”

袁芯娘放開她的袖子,壓低了聲兒道:“聽說那朱家的人都住在府裏,別叫蔣表哥過來,省得被人看中了。”

紫藤稍一楞,袁芯娘就走遠了,她回去把這話同自家姑娘一說,對那朱姑娘自然是一臉的嫌棄,“姑娘,要不是四姑娘提起這事兒,我都把這事兒給忘了,朱姑娘幾次三番的都讓丫鬟過來問姑娘有沒有空見她。”

袁澄娘懶懶地躺著,由著身邊的丫鬟念著話本子,聽到紫藤的話,她擺擺手,讓身邊的丫鬟別念了,“怎麽,她還來問?”

不光紫藤點頭,綠葉也點了點頭。

綠葉還說道:“那丫鬟還想像我打聽姑娘的事呢,我都搪塞了過去。”

綠枝也道:“不光只打聽姑娘的事,也打聽表少爺的事呢。”

綠松撇撇嘴,“虧得她一個姑娘家,也好意思打聽表少爺的事。”

綠竹眼神暗了暗,“姑娘,奴婢覺著朱姑娘有些不對勁,好似對表少爺的事特別的感興趣。”

袁澄娘並不以為然,如蔣子沾這般的人物,上輩子就有很多姑娘傾心於他,這事兒並不稀奇。“她還想見我?”

紫藤回道:“是想見姑娘,姑娘您要見她嗎?”

袁澄娘笑了起來,帶著幾分天生的自傲,“她是誰?還能值得我見?”

一個姨娘家的姑娘,與她有什麽幹系,她憑什麽要去見。

紫藤點點頭:“姑娘說的是。”

袁澄娘這才坐起來,叫綠竹鋪了澄心紙,綠松研了墨,她就寫了幾個字,給了綠葉,“將這個交給表少爺身邊的木生。”

綠葉接過這紙,頗覺責任重大,她膽子又小,實是不敢就這麽給送出去,“姑娘,奴婢,奴婢……”

紫藤見狀,吩咐道:“你就將字兒給木生看一遍,讓他記下來,待他記好了,你就將紙給燒了。”

綠葉更是覺得這紙有千斤重般,手腕都快要擡不起來,“姑、姑娘……”這麽重要的事,她怕出錯了。

袁澄娘“噗嗤”笑出聲,“紫藤跟你開玩笑呢,你還當真了。沒事兒,交給木生就行。”

綠葉這才稍放了心,將紙小心地疊了起來放入袖子裏,慢慢地退了出去。

綠竹瞧著綠葉這麽受自家姑娘器重,眼神更暗了些。“姑娘,要不要奴婢陪著綠葉一塊兒去?”

袁澄娘擺擺手,“不用,就讓她一個人去。”

綠葉這一趟出來是心驚肉跳,總覺著替自家姑娘做一件了不得的事,這事兒萬一做不好叫別人知道了還會影響自家姑娘的閨譽。她不敢親自將這信送到蔣家去,生怕表少爺並不在家中。左思右想了一會兒,她還是跑去找木生,也虧得她運氣,竟然能在蔣家門口見到木生。

蔣家門前有人,她連忙縮了回去。

眼見著木生就要進蔣家了,她又著急得很,連忙沖上去,“哥,哥。”

叫得木生都楞了,他一回頭,見著是綠葉,連忙四下裏看了一下,並未見著別人,“你怎麽來了?”

綠葉害怕得手心裏都出汗了,嘴上還喊著:“哥,娘讓我找你呢,你快跟我說來,娘有事讓我跟你說……”

這話,叫木生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,到真讓綠葉拉著走了。

綠葉將他拉到轉角處,又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四下裏,見一個人都沒有,她才放心地從袖子拿出自家姑娘寫的信,哆哆嗦嗦地塞給他,“你好好兒地收著,給表少爺的信。”

她給了信,轉身就跑。

木生一臉的懵然,到是謹慎地將信收了起來。

404朱姑娘

木生是回來替自家少爺拿東西,沒想到還能碰到伺候表姑娘的綠葉,且他還收了一封信,不用說他也知道是給自家少爺的信。他好好兒地收著信,去將自家少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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